原创    中央空调节能老周     三轮清空     2024年07月02日

智慧建筑概念已经吹了很多年，在张嘴数字化闭嘴人工智能的现在，建筑到底“智慧”了吗，智慧在哪了？笔者借助本文谈谈自己的想法。

智慧建筑玩家都有哪些

弱电承包商和他们的传统供应商，随着大基建时代到来，最早搭上“智能”班车的是写字楼，彼时所谓5A写字楼是所有人眼里的香饽饽。所谓5A，即CA（通信自动化communication automation）,FA（消防自动化fire automation),SA(安保自动化security automation),OA(办公自动化official automation)以及BA（楼宇控制自动化building automation)。对应到建筑智能化工程中，抛开所谓的十六大子系统概念，CA涵盖了电话、网络；FA涵盖消防系统；SA涵盖监控、门禁、停车；OA随着写字楼使用者身份变化和办公系统行业发展，基本不在建设过程中完成，BA涵盖空调、照明等机电设备控制。智能化承包商提供的核心服务是智能化工程管理，因为子系统都是相对独立的专业系统且背后的子系统厂家基本都会要求经销商囤货，所以大部分子系统都会由“专业分包商”承包，做相应的深化设计、供货、部署。

平台供应商，随着“智慧”概念进一步发展，一些打着“打破信息孤岛”“所有系统一个平台”概念的软件公司开始进入“智慧建筑”行业。不论他们给自己的系统起的名字多么高大上，其本质还是IBMS（Intelligent Building Manage System)。但笔者对“I”的认知并不是Intelligent，而是Interation，究其原因，除了把所有子系统数据集成到一套更上层的系统里来，并没有intelligent到哪里去。打破信息孤岛的最后就算是子系统数据在新系统里的机械堆叠。在子系统接入的门槛被他们以及通信网关供应商们逐渐拉低之后，开始卷界面，各种图表、各种3D层出不穷，但笔者依然认为表面功夫远大于实际意义，越来越低的IBMS系统采购价也进一步证明，除了给领导检查的时候好看之外，并没有比原有子系统好用到哪里去。

转型后的子系统供应商，从15年后，监控、门禁、楼控系统厂家都不甘心只提供设备，开始以”智慧园区“概念发力。大家都说自己的系统叫智慧园区平台，甚至画出了同样的设备->本地->中台->云系统架构图，笔者在参加了几次以“智慧园区”主题的展后发现，他们的“解决方案”基本就是自己的产品套一层可视化的壳。（2.5D 或3D）平面图上各种自家产品部署的icon，左右两边各种图表，以及历史数据生成的曲线，然而这些东西究竟为业主带来什么价值，业主究竟该为这些价值付多少钱，从其推广难度便能看出答案。

互联网科技公司，17年某知名大厂开始发力卷智慧建筑，从5A厂家甚至建筑行业高薪挖人，基于自家百万平米的办公楼干起了所谓的智慧建筑，彼时数据、交互、以及现在众所周知的互联网黑话开始“感染”建筑界。所谓智慧建筑的架构图在原基础上，中台层面增加了AI，上层增加了云和门户。另一家互联网大厂也开始基于可视化能力开始推广其“智慧”方案，彼时笔者接触多家业主，对其评价基本可以用“好看”+“贵的离谱”来概括，这样的方案带来的结果，从这个部门在大厂地位的逐步下降便可看出。究其共性：擅长软件、不懂业务、不懂泛建筑技术、强化生态、强化数据概念，笔者认为本质上是绣花枕头。

其他类玩家，笔者2019-2023年供职于两家大型家电企业，借着地产发展的大潮，家电企业也迎来高速发展期，不但纷纷组建地产公司，亦想在建筑领域有所动作，以赢得资本青睐。其中一家在更早些从北方家电巨头挖来团队，希望在四个方向做尝试，其中就包括智慧园区。另外一家也从互联网和外企供应商挖人希望在建筑科技和数字化转型做尝试。然而，结果却出奇的相似，因为设备销售企业对新业务缺乏认知，进而无法对尝试过程制定出可量化的衡量规则，必然结果就是被挖来的团队一通忽悠，除了在传播上搞出了点噱头，基本没有任何可以变现的成果，最终的结局也是曲终人散，虎头蛇尾。关于企业数字化转型，如果读者们有兴趣可以留言，笔者可以另开一篇聊聊。

玩家们让建筑怎样“智慧”了
 

这些年，建筑行业只要谈“智慧”、“科技”，基本路数就是上一套命名中含有“综合”、“管理”、“运维”、“智慧”的“平台”。诸如一旦选到文明工地后能拿到补贴的“智慧工地平台”、前些年为了拿节能补贴的“智慧能源管理平台”等等。这些五花八门的平台，其功能也非常典型：(无所谓准确性地）抓数据，（全力酷炫地）呈现数据，（不加判断地）数据异常告警。

然而，这些功能，只要稍加培训任何人都可以完成，所以其真实属性是自动数据管理系统。作为数据管理的重要前提，数据的准确性却没有得到充分的重视。这里的准确性一方面是基于传感器读数的准确性，一方面是数据和物理世界关联关系的准确性。读数准确性绝大多数情况只依赖于供应商的产品，在产品被安装到项目中后，准确性就不再有人确认或质疑，只要有数字就行。数据在物理世界的关联关系只依赖于数据采集器的安装过程，具体装在哪里，系统里如何耦合空间关系完全依赖没有专业性的软件产品经理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部署工程师，基于这些常规操作，所谓的“智慧”系统，其质量可想而知。
 

这里拿医疗行业举个例子，有这么一套“智慧血液健康管理系统”，首页是3D人体图，有华丽的动态血液流向，可以点击切换男女、身高、体重，左右两边分别是血液分析仪器采集到的数据；点进系统，可以查看历次抽血化验的各种参数，以及一些简单的报警。一切看起来都挺好，但我们细想一下：当你想知道身体是否有炎症时，系统没有确切结论，只告诉你某项参数有可能高，当你问“确定吗”的时候，没有定论。有时候，系统点开后，甚至没有数据，系统管理员告诉你“对不起，当时没有联系上你，因此也没有采集血液”。当你已经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希望管理员告诉你“为什么”的时候，他却只能告诉你“这时候你的数据有异常”，至于这些“异常”是如何导致你不舒服，又是没有结论，甚至管理员早就不知所踪了。实际上，去医院做血液化验，不管是扎指头还是扎胳膊，读者们可以想想这个过程，医生在对病人望闻问切之后，根据自己多年的知识和经验开具化验要求，化验科用满足专业要求的化验仪器读出数据后，根据全球专业数据库数据在化验报告中列出异常数据，医生拿到化验报告又根据专业知识和经验判断病情，短短三个环节，满满业务专业性。

在真实的智慧建筑项目中：阀门坏了，系统该报警还是报了，修不好干脆就常开；网关掉线了，没人管也就算了不影响日常运营就行；数据没有了，不是显示最后一次有效数据就是干脆放个N/A在那；数据错得离谱，除了少数专家在论坛上拿来批评一番，上层很少知道、下层很少在乎。只要华丽的首页还在大屏上展示，就万事大吉。你问项目经理：这个数据合理吗？他不是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就是“我得问一下”转身给分包打电话。

究其原因：缺乏真正的专业设计人员，缺乏与实际使用需求的匹配，缺乏对系统价值的深度认知，缺乏运行期基于合理目标考核的运维。

这么一套由IT公司开发，与核心业务并无深度耦合的随便换个皮也能在其他行业用起来的“数据管理系统”在行业内卷的大背景下，被贴上“智慧”“科技”“管理”的营销标签，在不断压低报价的项目实施过程中，沦为在领导视察中的样子货是唯一的宿命，从这种系统少得可怜的用户登录次数、告警被有效处理次数亦可看到其悲催的命运。
 

典型的反面案例就是RPG网游，游戏策划深谙人性，华丽的界面只是表象，奖励机制、虚荣心满足感、游戏管理员对外挂和BUG的处理、设计团队对游戏平衡性的反复推敲，对于游戏活动促使玩家付费的定量考核，无时无刻不在游戏上线后漫长的运营过程中一次一次的调整、优化。游戏公司从来不谈他用的是什么服务器、什么技术架构、多么智慧、数据分析多么高级，他们的话术只围绕游戏公平、爆装备爽、打BOSS爽这些最终用户刚需，而玩家是否继续游戏，是否付费，考核的就是游戏公司对人性（买家最深层次需求）的深度认知和满足能力。

写在最后

一切业务最后都是生意，这个出发点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此专业的领域，专业性占比被极大挤压导致丧失话语权，各路炒概念、做样子的乙方不是用各种听不懂的“高级”话术让甲方忽忽悠悠的签了合同，就是在低价路上杀到头破血流后做一套一年用三次的鸡肋平台。希望甲方和乙方都能给有多年实操经验、深入了解业务、对智慧建筑真实价值有深刻认知的专业人士更多的话语权和决定权。对于上层leader，这的确挺难，穿透层层话术，找到那个应该信任的人，是建筑能真正走向智慧的必要非充分条件